初到新單位,又回到「轉學生」心態。
雖然營產官學長還算友善,只是想到當初連上那位預官42期學長完全冷漠的對待,加上師部什麼沒有,就軍官多,官階比我高、槓槓泡泡的又一狗票,只要一個對我另眼相看,我就受不了了。
有時想想部隊真的是恐怖的地方,當中的黑暗面很容易讓一個人徹底改變。
其實連上那位學長也不是一開始就這副性格。記得初到金門不久,有一回,我跟著鍾○江連長到W007排據點拜碼頭。W007是當時連上守備區最大的一個據點,裡面還有彈藥庫,是營上的重點據點之一,而學長在到金後就被分派擔任這裡的據點指揮官。
「當時我還不是這裡的連長…」鍾連長說。「但我從連上弟兄那聽了很多關於陳排(我學長)的事。據說當時的連長看他不順眼,讓他過得很慘。」
接著鍾連長帶著我到W007據點內的一顆樹。
「就是這顆樹…」鍾連指著說。「聽說他有一次在連長前指揮部隊,才喊完『稍息…立正!』時,那位連長就當著部隊給他難看,嚴厲斥責:『媽的!你喊那什麼口令,搞什麼鬼?念碩士了不起嗎?喊個口令都不會!有沒有看到那棵樹?你給過去樹前面,對它喊稍息立正五百遍!』,結果,你學長就這樣在部隊前像兵一樣的被羞辱,也被當時老鳥瞧不起,他度過了一段很痛苦的日子,直到那位連長走了,老鳥都退了,慢慢的他也變成老鳥,但性格也因此改變…」
我當時能理解他為何會對我們冷漠,但是他因此就這樣每天醉生夢死不管事,我還是不能苟同。
當然像學長這樣的待遇,或許在士官兵間根本不算什麼。當時在觀音亭山連部,我就親眼看見晚點名結束,那些待退老鳥是怎麼操兵的。最基本的開合跳和伏地挺身,每次做一個「基數」,比如20下,一個基數結束,就可按梯次結束操練。我眼睜睜的看著連上最菜的二兵,一個人扶地挺身做到六百多下,地面一滿滿比他人還大攤的汗水夾雜淚水,老兵圍在他身邊虎視眈眈,邊喊加油,我看他到後來只能勉強上半身撐起,直到結束,整個人直接攤在原地。
就像在「我的回憶第一部」中提到,連上一開始只有這位二兵會請我和崔排去用餐,幾次看到他在晚點名被操到不行之後,有一次我主動和他聊聊,提起這件事,他卻輕描淡寫的說:「排ㄟ,大家都是這樣走過來的,我做是應該的…」
那時我有點難以理解,但也能體會,這裡是前線,隨時可能和對岸打起來,操練體能是應該的。
「排ㄟ,這只是小Case,聽說以前學長他們更慘,學長說,他們的學長常常會用不同的方法玩他們,像是日光燈的遊戲;如果半夜看到日光燈的啟動器閃爍,沒有立刻衝到床前,在日光燈點亮時站好就完蛋了,直接罰站到天亮。現在兵比以前少很多,大家都要站哨,如果把菜鳥搞掛了,大家一起倒楣,所以比較少人這樣玩了。」
原來,這種老兵「管教」新兵,是一梯一梯大家有樣學樣傳下來的,這種黑暗文化當然給人很大的壓力,不過或許也是為何以前的軍人感覺比現在的阿兵哥耐操的原因。
這種老欺少的陰影,在我初到師部時特別強烈,雖然軍官大都是志願役,雖然大家都是幕僚,很難預期,那種黑暗面的欺壓會以何種方式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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