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18日 星期一

(五) 金西機密地圖


比起野戰部隊需要野外作戰,幕僚總是給人幕後好無聊」涼涼沒事幹的印象

但我不會忘記,我們報到的第一天,營產官學長就緊鑼密鼓、交待給我們第一項重要任務。

在辦公室裡,他從抽屜拿出一張對摺的紙,紙張帶點淡黃和粗糙,質感就像當年學生時代油墨印刷的試卷紙。

紙張本身平淡無奇,而是當他把紙張攤開,上面所印刷的出來的東西,令人訝異。

在金門已服役三個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金西地圖。這張地圖上,除標示了金門的公路、地名外,還有許多密密麻麻、一塊一塊大小區域的輪廓,每個都附帶了些文字和符號,在一般地圖上不會出現的玩意兒。

這張紙上有個斗大的標題:金西師守備區海防據點與營區分佈圖(機密)

我眼睛突然為之一亮。

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圖因為127師列管的營區,不管多大多小,在這張圖上標得一清二楚…” 學長很嚴肅的說。

想起先前在觀音亭山守海防時,左右都可以看到鄰近據點,但直到這時才看清金門海岸線被大小據點圍繞成一圈,整個密不透風的感覺。

『圖上每一小區塊,都是一個營區的佔地範圍』學長接著說。

我大吃一驚,不只海岸線,連內陸也是。眼睛掃過去,金西起碼有四分之一土地都是營區吧。

而且每個營區都有一個自己的營產名稱和編號,海防據點另外有作戰用的據點編號

只見那環繞著海岸線的據點每個都標上了一個英文字母配上數字,從北邊的M字頭開始(M001, M002, …),西北邊開始換成W字頭,西南變成L字頭,然後到南邊又換成W,回到中南部又變成M字頭。

M字頭的是以前的金中師裁掉後併入金西的據點,W字頭是原來就屬於金西師的據點,L字頭是158小金師的』學長繼續解釋。

我看了地圖,目標移動到自己待過的W009,還有連部W010,當初想破頭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用W開頭,這回才悟出,原來 “W” 是英文西邊(West的意思;那麼M應該就是 中間(MiddleL小(Little的意思吧。

總共到底幾個營區啊?我在心裡納悶著。

這時學長又另外拿出一疊清冊,每頁都是一張張橫式印刷的表格,第一欄是由數字 “001”開始的序位,接著是營區名稱,後面的資訊可能是防守單位、面積大小之類的,早已不復記憶。

但直到現在都還能清楚記得,編號“001”“005” 金憲()營區 金憲()營區;假如我記得沒錯,那應該就是金門憲兵隊」,而那金西天字第一號營產單位 金憲()營區,就是金城圓環上的反空降堡連帶路邊的營舍,這我恐怕一生都忘不了。

我一邊翻著,一邊打量著最前面的序位,編號從個位、十位、接著進入了百位,我開始冒冷汗。最後,數字停在一個至今仍深印我腦中的數字:”192”

有沒有搞錯,金西列管了192個營區,竟然有這麼多!但學長接下來說的話才讓我一陣錯愕。

『在我退伍前,我不要求你們把營區名稱都背起來,但這192個營區的任何一個營產名稱,它在地圖上的哪個點,防區屬於哪個營連,海防據點編號幾號,你們被問到後,起碼要能馬上說出來

“…是!我嘴巴說是,心裡的OS卻是 不是吧?

『你們不用擔心,這段期間,我起碼會帶你們到每個一營區一到兩次,加深你們的印象。除了其中一個連我都沒去過的營區

其實我老早在地圖角落看到了一個方框,裡面畫了一個小島,旁邊寫著: 東碇島

也就是金西師第192號列管營區,東碇營區。這個營區,久久才會有運補船過去一次,聽說每搭必吐,我猜你們大概去的機會也不高


到金門已經兩三個月。這段時間,大腦沒在使用退化不說,連記憶力都不知殘留幾許。但那一刻起,我突然感覺到,終有用武之地,而對於能夠接觸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機密,還能逛遍金西,其實內心覺得相當刺激,滿懷著一股探險的心情。

2015年5月16日 星期六

(四) 師部大觀園

127」番號,開始於民國65 (金門重裝步兵師更改番號),終結於民國8841 (改稱為127)。民國72127師停止全師大移防,127與金西開始劃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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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終於來了,而我也第一次嘗到乘坐陸軍吉普車的新鮮感。

營產官學長壓著一台1/4 T軍車將我從泗湖接走,準備前往師部報到。平常沒有可能這樣開車隨意在金門馬路上穿梭,我也趁機東看西看,享受金西的遼闊平坦。

對,這樣就對了。今後的二個多月裡,你要慢慢熟悉金西大大小小的馬路和地名,我建議現在就開始記,記多少算多少…” 學長不苟言笑地開始提點。

這條是林堡路,遠方你看到的村莊就是頂堡。待會我們會左轉往師部…”

吉普車帶著喀噠喀達的聲響左轉進入師部前的引道,又直又長,兩旁是高高的木麻黃,枝葉茂密,彷彿是星光大道兩旁的影迷夾道來歡迎。但隨著車往裡開,突然覺得緊張起來,感覺前方像是虎口,張嘴等我這隻待宰的羔羊。

往路的兩旁望眼過去,是一片片空曠的田地,田裡有種花生,也許也種了高梁,有更多的是雜草叢生的荒涼。

這麼空曠的地方,不防著共軍的傘兵怎行?只見田間一根根起碼一層樓高的水泥樁密密麻麻,那樁頭上還岔出尖頭大爪」。這是幾十年來從沒刺中任何一位共軍屁股的「反空降樁,反倒讓金門天空看起來像佈滿了天羅地網,只要在金門當過兵的弟兄,這也是細數如家珍之一的景象。

空曠一直沿著路繼續下去,直到碰到哨亭,馬上變成一堵樹林圍牆,地貌突兀,與週遭空曠形成強烈對比。

師部大門到了…”

忘了大門是不是只能讓軍官進出。

通常士官兵不會從這進出,會繞營區外圍的小路,從後門進去..”

營區的外圍綠籬相當茂密,別以為是不是有空隙可以鑽進去,那真的是密得連看穿過去都有問題。

師部所在稱為鎮西高地你要記得..”

鎮西高地? 127師又稱為班超部隊,鎮西之名想必是來自班超通西域」,只是師部好像很平啊,看不出哪來的高地。

20年了,師部的種種,其實腦中僅存零星的輪廓。

只記得過了營區大門口會再直直走一段路,通到底的是一個T字路口,可往左或往右,當然在此軍事重地不能任你隨意走動。左轉似乎是死路,右轉後能繞到營區背後,再直通到營區的後門口。

師部前門看起來戒備森嚴,冷冷清清,但後門口外頭不遠處就是環島北路,隔著馬路的對面是另一個營區的大門口,當時是127師的精誠連在駐守,精誠連隔壁是通訊連,如果我記得沒錯。在師部裡穿梭的阿兵哥,有衛兵、有文書,隸屬師部連」。師部裡面還有幾部戰車,應該來自「戰車」。除了士官兵,剩下的軍官大多是師部的幕僚,當然還有頂頭的師長、副師長、與參謀長。

師部的房屋配置也沒太多記憶了,約略感覺地上建築佔大多。有一個很大的廣場,是軍官每天早點名的地方;有一個不小的餐廳兼禮堂;房屋的牆一樣漆上了迷彩、屋頂也種滿木麻黃。在營區的西側有幾部戰車就放在那個地方,似乎也有幾門砲,砲口角度向上。

在師部也遇到了下一任營產官,姓蔡,是義務役士官兵簽下去」三年半的志願役,也就是俗稱的官預」。他本來編製在工兵連,被營產官學長找來接班,記得他掛的是中尉,理論上他算我這個測量官的上司,但我和他差不多時間來到師部貴寶地,而且兩人又剛來接班學習,還沒有發生事實上的主從關係。

營產官學長帶我們到師部各處走走,我才知道師部戰鬥部門有參一、參二、參三、參四科(人事、情報、作戰、後勤),政戰部門有政一科到政四科(組訓、輔教、監察、保防),每個科都有自己的辦公室,而且一個科又有數個軍官幕僚,整個算起來四、五十個人跑不掉。想到在連上時少尉的地位起碼還算跑在前幾位,到了師部瞬間掉到車尾,於是整個人戰戰兢兢了起來。

我們跟著學長到了參四科辦公室,格局長方,紗門開在一角。

打開進去面對的就是科長的桌子。然後有五、六張約三米的長條的桌從左手邊一路排下去,一張桌子座兩名軍官,另有兩位文書兵,後面有一兩台486電腦,一部點陣式印表機。




參四科裡軍官有七、八位。坦白說,實際上當時有哪些官職,我已經印象模糊,連Google都找不到任何完整的敘述。

但我記得科長是兩顆泡泡的工兵中校,平頭、髮色斑白,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他脾氣應該很好;有一位是首席」,掛著少校,接下去有後勤官、彈藥官、運輸官、補給官等許多種業務幕僚(其它有沒有漏掉想不起來了),不是上尉就是中尉。

第一次看到辦公室的軍官泡泡槓槓滿天飛,有點給他嚇到,但沒想到這些軍官並不沒有對我們一副官樣,反而態度和藹,原本戰戰兢兢,立刻放鬆了下來。

我們的寢室就在辦公室旁,科裡的四位軍官同睡這一間房,房中央是兩張並排的上下鋪,床頭靠著裡面的牆,我們的書桌就在兩邊下床的牆邊,牆上還有個人的三層櫃,整個房間只有門口的那個牆有開窗,抽風機24小時嗡嗡不停的響。



我選了進門左手邊空盪盪的上鋪,想像著在師部的美好開始,殊不知後面靜悄悄地等著我的,是一堆狗屁倒灶的鳥事。

2015年5月3日 星期日

(三) 再會!兄弟!

「我想,我們之間不會有好結果的。」

前一日,她在電話中的這句話,一直迴盪在我腦海,令我耿耿於懷。

她並沒有直接攤牌,我也能感覺到她的傷心無奈,我恨不得能立刻返台,但事實上我只能困在金門無窮盡的等待。

隔天白天,在內心難過傷心之中,我聯繫了師部營產官學長,告訴了他我的決定。

不久,我收到了陸軍127師司令部的軍令,在泗湖集訓隊的日子也開始倒數。

先前去受核生化訓一個月的崔排已經回到連上,爽翻天的日子還意猶未盡,難過的日子卻即將來臨,因為很快就要換他有背不完的值星。對此,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記得有天晚上,我們在兩人的個人寢室有段對話...

別擔心,我都背了一個月的值星,現在不也是好好的?我們上有連長、下有班長,鍾連長很負責,這批班長操兵又有一套,交給他們就行了…”我安慰他。

「一定是我去受訓的這一個月,武俠小說看得太過癮,過得太爽,現世報!」他邊講邊不忘苦笑。

崔排其實很幽默,腦筋和嘴巴都動得很快,罵人也可以順口就來。

你這麼機車,沒問題的!往好的方面想,你終於有個人寢了!我安慰他用正面來看待。

「背值星要不了我的命,只是那一個人,陳……(連上待退中的預官42)!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想提。他現在升副連長了,每天跟死人一樣作息。連連長都拿他沒辦法,我一看到他的臉就想去撞壁!」他一邊幹譙,一邊噴著氣管鬆弛噴劑。

我心想,金門的寢室牆壁都是上等的花崗岩,你還是不要撞好了。崔排又繼續說。

「還好,只要再過9個月,就有預官44期學弟」我就說崔排是個樂天派吧!只是

崔排,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蛤?什麼?」

“…我拿的是支援令,不是調職令。

「什麼支援令?」

測量官不是師部參四科的正式編制,是陸總部命令下來的臨時編組,是要來作營產圖資數位化。所以我的建制還是七營二連的排長。

「什麼東西!你意思是你要占著茅坑不拉屎嗎?」

對,也就是說占著連上的缺,做師部的事情。也許這樣一來,年底要補人的機會就變小了。

「好吧!至少我們預官43期出一位師部軍官了,值得高興。以後拜託多多照顧了,長官!」崔排死到臨頭還不忘酸我一句!

是福是禍還很難說。你放心,我以後會人在師部,心在泗湖。

其實和崔排的相處還挺有趣。他淡江大學畢業,預官是靠自己考試努力,不像我們是靠碩士學歷,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他的實力。

他常常在快嘴罵人後,嶄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他生來的正義感,或許是他對超人漫畫和武俠小說痴狂的原因;他不靠四肢體能,靠的是語言能力,後來連志願役的長官也忍不住對他說:「崔排,我覺得你比正期的還機八!

「去吧!最近營上那個剛調來的新營長看起來也不好惹,我看你去師部也好,少在這受他的鳥氣!」。


也許新上任的營長真的是我決定離開的原因之一。無論如何,我期待能認識崔排更多,只是我們生死與共的患難之交,就在泗湖打住了。

民國83316日,也就是到金三個月半以後,我啟程前往位於鎮西高地的師部。

這段日子,歷經了前線的海防據點,與二線的新兵集訓隊。即將迎接我的是另一段截然不同的幕僚生活。

那時的我,仍一副自信滿滿,對未來四百多個日子,充滿許多美好的期待。

更期待的是,我和她之間能重修舊好,重回往日的依戀。

(待續)

2015年5月2日 星期六

(二) 泗湖傷心地

師部營產官的拜訪,的確在我心裡掀起了一陣波瀾,然而我的營區生活,仍不改朝610的天昏地暗。

來金兩個多月後,逐漸體會到,在金門服役不如入伍前想像那麼簡單;它不僅是與海峽彼端的本島遠距離而已,而是整個人從人間抽離,到了另一個未知的國度裡。

來到這裡,原本常戴的尊嚴,變成拋棄式的;原本理解式的思考,變成直線式的。這裡沒有太多人性,只有服從命令。

所有部隊裡的語言,踏不出這個世界,任你如何天花亂墜向本島的朋友傾訴,除了得到「凡事想開點」、「不要那麼負面」的回應之外,很難會有什麼共鳴。慢慢地,也許我自己的性格也不自覺地扭曲了,忘了甚麼是諒解,什麼是溝通。

在金門的第二個月裡,我常在新兵入睡後,夜深人靜時,面對著桌前的信紙發呆,縱然內心有千言萬語,竟遲遲下不了筆。

有時候,情緒走得比筆還快,往往情緒一來下筆時,寫沒幾個字,那感覺又立即消失,然後地上又多了情書團一紙。

有時我會走到戶外,在陰暗的乳南狹谷中望著星空,努力感受彼岸的她是不是也在想著我,但伴著我的只有陣地裡無窮盡的黑暗,與本島那端分隔兩地的情感聯繫,也愈來愈覺得困難。

來到金門的第三個月,我們整個連閃離了陰森的乳南狹谷,搬到了泗湖。

在這段時間,連上信件分送出了一些差錯,我和她遲遲未收到彼此的來信有一兩週。有時候,信件時差」太多看信的人立刻有了情緒,而寫信的人早忘了當初為何下筆。

雖然偶而會到營區外的公共電話亭聽聽彼此的聲音,卻常是雜音或者電話卡「咖ㄘ咖ㄘ」扣款的聲音不停來攪局。

她偶而會在信上說,感受不到我,外島當兵的效應開始作弄,在部隊裡又不是上班族那般自由,我整天在部隊前板著臉,夜深人靜之際才有時間想想怎麼救救自己的兒女私情。

那年在泗湖,我過了這一輩子第一個沒有在家過的年,還因為大批士官返台,連上人手短缺,我被排進安全士官值勤簿裡,整個人鬱鬱寡歡。

就在民國83年過年的這段時間,一件改變我一生命運的事發生了。

忘了是大年初二或初三,某日早晨我大老遠走到營區外的公用電話亭,撥了電話到臺灣給她。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操著一口臺語。


那個年紀的男生打電話給女友,最怕的事,莫過於來接電話的,不是女友,而是從未謀面的女方父親。在毫無準備之下,我的措詞,顯得有些語嫣不詳。

『喂哩賣璀向!(你要找誰!)』那語氣直接,感受不到一點婉約,那時的我至少是這麼感覺。我想應該是她父親。

我有點緊張。因為深知她父親管教甚嚴,不希望她交男友,所以一時之間,我呆在原地冷汗流個不停。

你好,請找XXX…」我不假思索地,直白說出自己來電的目的。

『後。哩休但a…(好。你等一下)』我能聽見那頭的話筒放下後,他喚女兒的聲音。

呼!鬆了一口氣。

如願在新年聽到她的聲音,我好高興,也能聽得出他的歡喜,我們又拾回了那男女朋友之間的感應,也解了這些日子不安的情緒。我倆也約定隔天再續,那一整天,我都是好心情。

隔天同一時間,我再度千里迢迢走到營區外,撥打她家的電話號碼。這回接電話的人幸好是她。

奇怪的是,她一開始不言不語,我只好不斷追問發生什麼事情。

我對你有點失望』她一開口,我的心瞬間從天堂掉到地獄,空氣彷彿也瞬間凝結,我站在那裡整個傻眼,怎麼會這麼突然?

我爸說你很沒禮貌

我聽了大吃一驚!

追問之下,才知道,她父親因為我沒有說新年好,便認定我這個人沒有禮貌,也很生氣自己女兒和這樣的人很靠近。

她會對我失望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她知道父母會很關切自己「特別的朋友,所以為了我倆的未來,她會嘗試在父母面前找機會多美言我幾句,但我卻一下毀了她的努力

當時我只覺得有點冤枉,心想除了沒說新年好三個字之外,我並沒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雖然是過年,但確實在金門部隊也沒有什麼過年的感受,前線只有肅殺氣息,如果說因為我一時之間沒有想到要拜年,就此認定我沒有禮貌,似乎對我太不公平。

我還原了當時的對話,向她解釋一番後,她慢慢地釋懷了,也理解了我的處境。

本來這件事應該只會是個小插曲,只是當年血氣方剛,有憤世忌俗的個性。而且那時還年輕,哪裡會悟出另一個人生的基本道理:大部分的父親多麼希望女兒不要嫁出去!事事刁難是正常的心理。

於是我犯下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

我竟寫了一封信,給他父親,對於我沒禮貌這件事據理力爭,我真是嫩到要命!

當我寄出去時,我就後悔了。

過幾天,收到一封她的來信,果不其然,她信裡透露了無力回天的傷心。而自己的魯莽,也將我和她之間的關係重重打擊。

泗湖營區於是成了我今生的一個傷心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