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民國83年的一月,寒冬就算冷冽,遠比不上我在乳南營區的值星背靠背靠背(Back-to-back-to-back..),背到吐血。
同梯的難兄難弟崔排去受核生化訓長達一個月,我那放不下來的與其說是值星帶,不如說是「羅盤」,因為它令我很「靠北」邊。
坦白說,問題純粹出在「kimo幾」。因為營區除了新兵,無人問津。雙乳山,還不如說是花果山,山中無老虎,猴子互相玩。
習慣了無人看管的生活步調,以至於某一天日正當中,發生一件事,令人措手不及。
有吉普車直接開進營區了!
這個營區,鳥不生蛋,竟然有吉普車開進來,我想不是來問路,就是開錯路的吧!
不像先前守海防,據點前幾百公尺的路上設有「暗樁」,車子碾過就會通風報信,讓據點的人可以早先一步把皮繃緊。
我們這乳南營區連個大門衛兵都沒有,等車開進來,安全士官已來不及先下集合場等待。只見安官急急忙忙從哨亭衝下來,待車停穩後,趨前準備把門開。
安官往車內一看後,面帶疑惑,因來者並非本師旅營的各級軍官將領,官階很低,僅僅是少尉而已。
“中山旅、雙乳山、新兵集訓隊、下士班長XXX報告,請問長官何事?”
只見那位軍官不待遲疑,劈頭就說:「你們營區是不是有位王XX排長?」
我正從營區另一頭跑過來,聽到是來找我後差點一跤跌開。心想難道是哪位新兵跑去投訴?問題是我對阿兵們一向慈眉善目,應該不至於讓人覺得有任何不能承受之苦。
接著我打量著這位軍官。他骨瘦如材,皮膚慘白,帶著一副眼鏡看來除了書呆,並沒有職業軍人的霸道氣息,也不見上級高官的一臉暴戾。
感覺磁場很靠近,但又有些許距離,讓我想起連上那位退伍前半年就在待退,令我和崔排私底下嗤之以鼻的預官42期。
“報告,我就是王排長!”
「你好,我是127師司令部參OOXX科的OOXX官…」
什麼?喜哩功沙小?
“報…報告長官,請再重…重複一次?”
我這個菜鳥排長當時對師部有什麼單位完全一無所知,沒聽清楚上級長官的話,令我有些皮皮剉到語無倫次。
「參、四、科,營、產、官」
營…產…官? …那是什麼?聽都沒聽過。
“是!….請問長官找我何事?”
「我正在找人接下一任的測量官,我看了你的資料,是土木系畢業的,想親自來看看你有沒有意願到師部來…」
什麼『營產官』、『測量官』,我已當兵五個月,沒動腦筋都快忘了自己專業,只聽見什麼慘不慘、涼不涼的。
但師部參謀的職務令我耳朵瞬間為之一豎,心也癢了起來。
早在來到金門前,就曾聽說預官大多會轉任到營部做參謀,只是沒想到這機會來得這麼快,而且一下子就是從遙不可及的師部過來。
我認真地詢問了這個位置在做什麼,才略知業務範圍是當時極機密的金西營區土地與房屋建物的營產管理。
機密的地方在哪裡?因為在這個業務底下,全金西守備區有人的、沒人的營區在哪哩,在這個職位的人必須完全熟記。
「其實我是預官42期,是你學長,現任測量官也是預官42期…」
難怪! 我就知道他不是志願役!
問他為何找上我,他說127師這期預官43期之中,只有我一位是念土木系。
當時我心裡OS:也太倒楣了吧,全國土木系預官應該少說有幾百位,竟只有我到金西?
後來學長離開了,他說給我時間考慮,當然連長也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來消息傳開,幾乎所有軍士官都知道我可能會離開基幹營。
坦白說,我已開始熟悉基幹營的生活,和連上原本不熟悉的班長漸漸有了革命感情,更何況有同梯的崔排可以一起紓解情緒。
小時候我最不願意的,就是不停的搬家,如今在金門營區更是對未知的環境感到莫名恐懼。
話說回來,參謀的生活的確令人心生嚮往,更何況業務和自己專業相近,能學以致用,未嘗不能讓當兵的經歷多些意義。
於是,我陷入兩難的困境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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